8 小时候的三点记忆

作者:赵树标         发布时间:2021/3/7 8:08:33         人气:913次

赵氏族谱·资料篇

     8 小时候的三点记忆

               赵树标

记忆是一件奇异和美妙的东西,人从两岁到四岁,就开始有了模糊的记忆,而四岁以后逐渐清晰,十岁前后最为深刻。从幼儿到老年,60多年来,我有数不清的记忆,但我感到最难忘的三点记忆都是小时候的。

记忆一:三叔的打枱技艺

在我们的家庭里,爷爷奶奶育有32女,在男孩中,我的父亲是老大,于是我就有了二叔和三叔。三叔名叫赵金维,是家里第三代人中最小的,1943年出生,仅比我大六岁,虽是叔侄,却亲如兄弟。由于年龄接近,小时候他带我玩的最多。

三叔是村里青少年中打枱的高手,我记忆最深的就是看三叔打枱,给他看着枱,帮他拿枱。那时,我56岁,三叔112岁。

打枱,是一项民间娱乐活动,多在春夏两季进行,参加者多数是青少年男子。枱,就是木头,大小不限,形状不论,材质随便,当然以硬杂木为上品,耐摔打。所用都是树木的根、股、枝杈、反正是不能当正经材料使用,只可当柴烧的东西。原则是使着顺手,打起来有力。有一定弯度、轻重合适的,是男人们的最爱。

打枱,既是游戏,必有规则。人员两名,枱,各人自带。场地不限,有个十来步长,五六步宽,平整宽敞就行,阴凉处最好。在场地上用枱划一条底线,在底线的前方划一个十字,作为起始点。游戏开始,两个人比枱的高低,低的先发枱。在十字处把枱向上抛起折个跟斗落在十字线上,便由对方来打。若一击而过,就是把所发的枱打过底线,本局结束。胜利者便拾了战利品,失败者重新发枱。若一击未过,双方轮流打,直到打过为止。若被打的枱未过,自己的枱飘过了底线,则对方胜利,自己这根枱就叫人家收啦。

村南边的打麦场,是最佳的打枱游戏场地,场边有一棵大榆树,大榆树下,就是三叔放枱和我看打枱的好地方。三叔打枱技艺很高,他有三根得心应手的枱,那是每次玩耍必带的。他发的枱又正又直,对方很难找到击打点,对方打后很容易留下破绽,让三叔一下子就打过底线,即便是对方发出了比较正直的枱,三叔也能准确地击住对方的枱头,使对方的枱像箭一样窜过底线,我站在老榆树下,蹦着、跳着、拍着小手为三叔加油、喝彩。不一会儿三叔的三根枱就变成了十多根,每次游戏结束,赢的枱我们叔侄二人要费很大劲才能抱回家。

三叔12岁那年,跟我奶奶一起去了张家口下花园,和我二姑一起生活,从此,我再也不能给三叔抱枱,欣赏他的打枱技艺。然而,叔侄的情义并没有因为分别而疏远,直到双双进入老年,不管什么时间见面,都是无话不谈,有说不完的话。

记忆二:二叔的宽厚肩膀

小时候,三叔赢的枱,太祖母、祖母都把它用来过年烧火煮骨头、煮肉。这是我最高兴的事。那时,村里、家里人们日子都过得挺难,一年半载很难闻到肉味,每到过年,才狠狠心,杀头猪,或买点肉。所以,我和我的同龄人,都特别盼着过年。

我是赵家这个孤儿寡母家庭的长孙,第四辈的第一人,受到全家人格外的疼爱。从我记事起,父母就离开奶奶独立生活了,奶奶家住村子的南头,我们住北头,直线距离也有400多米,如果走西街要一里多路,走捷径是一条要拐78个弯的小胡同,胡同阴森森的,挺怕人,幼儿时,我一个人晚上是不敢走的。每年腊月二十五、六晚上,奶奶煮骨头、煮肉,叫我去解馋,接送我的“任务”通常都是由二叔来完成。

二叔名叫赵金台,1939年出生,比我整大10岁,他喜欢武术,从小就和村里的几个喜欢武术的伙伴勤操练,他156岁,就长到了大人的身高,胳膊肌肉丰满,肩宽膀厚。我是个早产儿,自小长得娇小玲珑,在家里,人们都说我的长相跟二叔最为相似,由于这一点,二叔也特别喜欢我、疼爱我。

每次接送我,一出家门,二叔就把我放到他的肩头,有时单肩扛着走,有时分开两腿,骑在二叔的两个肩头,二叔用两手攥着我的小腿,我用两只小手揪住二叔浓密的黑发,二叔迈着稳健的步伐,行走在那条又窄又深的小胡同,一步一颤,我坐在二叔宽厚的肩膀上,就像坐在轿子上,心里美极了。从4岁到6岁,这样的情形数也数不清,我永远忘不了二叔那宽厚的肩膀。

二叔爱晚辈,对长辈更是孝心备至,我奶奶和三叔去张家口后,二叔用宽厚的肩膀担水、背柴,担负起孝敬奶奶(我的曾祖母)的重担。

成年后,他考进了工厂。上个世纪,母亲病逝后,他把老父亲接到自己家里,他和我二婶一不攀大哥二不比小弟,用他那宽厚的肩膀侍奉老人一气就是8年,在孝敬老人方面为全家做出了榜样。

记忆三:砖头的“救命之恩”

二叔到宣化工作后,原本住在邻村屯里的大姑,搬到影林,来伺候奶奶。

俗话说,小子不吃十年闲饭。是的,我从9岁,就开始和曾祖母做伴,协助大姑伺候老人,按我爷爷的话说是替他行孝。曾祖母原本就十分喜欢我,跟她做伴后就更加疼爱我,亲朋好友孝敬她的好吃的总要给我留一份,也盼望我好好读书,做一个有出息的男子汉。

10岁那年的暮秋,我跟曾祖母背个篓子,到南洼南河沟的南坡去拾柴火,刚到目的地,好好的天气突然变了,“嗷嗷”的西北风送来了一股股寒流,我穿得衣服不多,冷得瑟瑟发抖,老祖母见了,心疼极了,让我把篓子顶在头上,先回家。那时,粮食不够吃呀,大风把豆子地的豆叶一吹,落在地里的豆粒都露出来了,73岁的老祖母要捡些豆粒再回去。

我顶着篓子,顶着西北风,艰难地朝村里走去,刚走到南河沟中心,突然被绊倒了,手趴在了一口井的井沿上,头已经过了井沿,面对这一险情,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往后挪一挪,爬了起来,一看,是一块砖头把我绊倒了,“好险呀,要不是这块砖头把我绊倒,一脚迈进井里,我命休矣!”我想,“这块砖头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这口砖井,是一口甜水井,是老百姓在南河沟种菜浇菜的专用井。本家槐哥做得豆腐很好吃,据说就是用这口井里的水做的。后来发大水这口井被淤泥淤死了。

傍黑天,老祖母回到家里,听说了这事,感到十分后怕,她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像是安慰我,也像是安慰自己,喃喃地说:“遇难呈祥必有后福,遇难呈祥必有后福……我重孙孙兴许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有神护着哩,有神护着哩!”

老祖母生于清光绪十三年,历经数个朝代,虽不识字,但经多识广,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我最早的启蒙老师,我很乐意听老祖母的话。听完她的话,我似乎感到,那块砖头把我绊倒兴许就是所谓神的刻意安排。现在,我有些后悔的是,没有把那块砖头拿回家里保存起来。

不管怎么说,三叔的打枱技艺,二叔的宽厚肩膀,砖头的“救命之恩”,留给我的是永远的记忆,永恒的亲情。它给我启迪,给我教育,给我力量,励我前行。

2015年春节草于任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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