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娃的来历

徐托柱长篇叙事诗丑娃的故事之四

                丑娃的来历

                  徐托柱

当我被一只巨脚踢下

一层层泥浆正把我吞灭

我看到前方

却是一名勇敢跳下去的孩子

我还等待什么

还有什么惧怕

我叭咂灌满嘴泥土的牙齿

刚毅地喊着父亲的名字

我不断的沉浮

不断的呼救

当我33岁那一年

这个梦才在某一天落地

我醒来

我浑身还在发抖

我的泪水如柱奔淌

我是上世纪邢台大地震后出生的

房子倒了

我和母亲住在了地窨

也许那时中了邪气湿毒

时而不时地侵扰着我的肉体

当我满头长满了疙瘩疮

丑娃这名字

名副其实地叫了开来

我的脸是干净的

唯有我的头皮黄水连连

我的腿是结实的

母亲说我九个月就会走

我的嘴是愚笨的

只会笑不说话

我的眼睛是美丽的

很少落下泪滴

我的心是透明的

从小没有解不开的事理

当我一天天成长

到了夏天

苍蝇会落在我的头顶

五姐的话说嗡嗡的

父母没有钱给我治病

打听了个秘方

要用苦水井的青泥

每天抹在头上

长大就不会变成秃子

母亲说这是还债

你的浓疮要是长在脸上

落满脸的巴拉

恐怕长大连媳妇也寻不上

丑就丑吧

脸丑点不分心

你长大才会干大事

每天劳累的父亲

等乡亲们担完了水

等到生产队的牲口都饮完了水

等到快夜深没有人再从井口打水

父亲带着姐姐才去井里挖青泥

也许从父亲捂上我脑袋青泥的那一刻

我就记住了父亲的教诲

处处替别人考虑

我的心窍开了

做人如同父亲挖青泥

不要光顾自己的利益

33年的时光

在我生命的历史

也许是短暂的一瞬

我能够接力父母对天地的敬仰

我能够抬头挺直脊梁

不愧黄土这身衣裳

我能够寻找生命真理的方向

吃再多的泥浆

也不会枉为红尘走一场

那时我已有了孩子

生活更象家乡的那口苦井水

虽然过着混混呛呛的日子

父亲留在我心里的那条打捞青泥的标秆

却衡量着我每一处的脚印和良知

即使我受到欺负甚至遭到诽谤

我很少照镜子

也很少照相片

当别人夸我一头黑发

谁知道

褪去的是心灵的道道伤疤

丑娃丑娃

你生命的美好和天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