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大悲院的山门之一
大凡佛教寺庙的正门都须做成并列三道门的形式,象征着佛教的“三解脱门”,即空门、无相门、无作门,(也有称智慧门、慈悲门、方便门),故称“三门”。又因寺庙大多建在深山老林之中,故约定俗成, “三门”又被人们俗称为“山门”。虽说是三道门,但门的大小有别,一般来说,中间的门通往天王殿,要高大宽阔,两侧的门是便门,自然要小一些。有些寺庙将两侧的便门做成两扇窗,虽不能走人,但于佛教建制并未冲突,故也称山门,改建前的大悲院山门就是一门两窗的制式。
改建前的大悲院山门
新扩建的天津大悲院山门,高大雄伟,朱墙绿瓦,昭示了佛教圣地的庄严和深邃。并列的三道门虽循旧制,但每座门的门楣上名称各异,曰“草堂社”“大胜寺”“真如觉场”。这三个互不相干的名字,曾引起了许多游客的不解,尤其是一些外地游客,更是莫名其妙。其实,大悲院三道门的名称正代表了大悲院的三段重要历史,三座门的不同称谓恰好表示了大悲院发展史中的三个重要历史阶段,如果把它们连在一起,正是一部大悲禅院的发展史,巧妙的设计,谕示了山门建设者的良苦用心。“草堂社”,代表着大悲院初期的辉煌历史。
大悲院始建于何时,现存史料均无明确记载。《天津县志》卷八载:“大悲院在北门外河北窑洼,康熙八年重建。”朱彝尊所作《大悲院记》(见《天津县志》卷二十一)又载:“禅人世高,结茅天津之衢,夏以水,冬以茗果,施往来行人。而予友曹君,实司武备兹土,捐俸钱,继之程工庀材,筑室三楹,题曰大悲禅院。”有限的历史资料,为我们展开了一幅美丽的画卷,由此我们可知,明末清初时,浙江宁波天童寺一名修行的世高和尚,(见查曦《赠世高》诗句:“天童怀旧寺,杖钵几曾抛。”)云游至天津城外潞河北一个叫窑洼的地方,被那里的田园风光所吸引,遂发下宏愿,在此修禅,普度众生。他在路边搭建了一座茅草屋,题曰“退居草堂”,(见《天津县新志》卷二十三“世高,佚其名,时主大悲院,晚名其所居曰:退居。”)这个世高和尚,夏天以茶,冬天以果品等布施过往的行人。至清顺治十五年前后(据《天津卫志》记“部选守备曹斌”“顺治十四年任”,其捐资修庙当在上任之后),年久失修的退居草堂即将坍塌,此时,世高和尚的老乡、挚友,时任天津守备之职的曹斌捐出了自己的俸银,并亲自备料、监工,盖起了一座面阔三间的殿堂,并起名“大悲禅院”。为了记载这件有意义的盛事,曹斌又备下银鱼紫蟹等重礼,派人请来了家乡好友、南派大文豪朱彝尊先生,为新落成的大悲禅院题写了脍炙人口的《大悲院记》,流传于世,才使我们想见三百多年前的情形。
(见《津门诗钞》朱彝尊《云中客舍 曹武备自天津以银鱼筐蟹见寄 赋谢诗二 首》)至此,大悲禅院才以崭新的面貌公诸于世。当年,曹斌“筑室三楹”的地点,就在今日大悲院西跨院。到了“康熙八年重建”不过是原地翻盖,此乃后话。
世高是个禅人,又是个诗人。喜交津门名士,论诗唱和。遂于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和津门诗人张霖,张霔、龙震、梁洪、黄六吉等十余人结为诗社,名曰“草堂社”。当时,名人雅士们时常聚集大悲禅院,听世高讲禅,闲暇时,作诗唱和,抒发情怀。草堂诗社的繁盛红极津门,引领了津门时尚文风。同时,也为我们留下了百篇绝唱佳作,千古流传(天津史志中多有载)。也成就了大悲院建寺初期历史上诗人雅集,文风鼎盛的一段佳话。“草堂社”承载了大悲院创建初期的一段辉煌。“大胜寺”记录了大悲院发展中期的历史。
要说“大胜寺”的来历,就必须先从淮军说起。清咸丰三年(1853年),李鸿章为储备政治力量开始招募“乡勇”,编制操练。至咸丰十年(1860年),为抵抗进攻上海的太平军,李鸿章受其师曾国藩之命以皖籍“乡勇”为基础,正式组建“淮军”,日夜操练。皖籍乡间本民风彪悍,又配备了新式洋枪洋炮,遂英勇奋战,所向披靡。淮军初战告捷后,屡战屡克,连八旗清军也另眼相看,一时扬名天下。成为清军主力之一,至清同治年间,竟成为清廷的一支重要政治力量。同治十一年(1872年),时任直隶总督的北洋通商事务大臣李鸿章到天津卫赴任,随调淮军护卫营来天津卫驻防。
淮军来天津后,先是在城南海光寺一带扎驻。不久,天津卫发洪水,因海光寺地势低洼,营房尽被淹没。李鸿章的督府行辕当时在河北侯家后附近,深知河北一带地势较高,便命淮军调驻河北大悲院一带,“就大悲院庙基筑垒”(见《河北义地碑记》),修建护卫营。随后又有一批当地的军队(练军)也因大水来大悲院驻扎,“环大悲院高阜处筑五营,壁垒一新”(见《河北义地碑记》)。从此,大悲院便被淮军、练军的营房所包围,连出入也受到了兵营的盘查和限制。淮军驻扎大悲院后,先是在大悲院外面,营房的东南角上盖起一座“镇海楼”作瞭望塔,(此塔“高五层,卓六面”每一层都有六孔造型各异的叶形窗,便于瞭望。淮军撤出后,镇海楼又被袁世凯的警察局消防队用作瞭望哨,此塔到天津解放后方拆毁。)而后,又因大悲院的名子中有一“悲”字,恐于军中不利,便自作主张把大悲院改为大胜寺,至淮军撤出后,才改回原名。大悲院被淮军兵营包围以后,曾有一段冷清,无人敢来上香,时间长了,大家相安无事,渐又恢复往日的繁嚣。期间,淮军还曾为大悲院翻修过一次殿堂,足见寺庙和军队的关系尚可。光绪十五年(1889年)大悲院主持学文大师传三坛大戒,受戒的僧尼有百余人,善男信女更不胜数,大悲院所在的西院房屋不够用,淮军又将东侧的营房借给大悲院临时充作戒堂和寮房,淮军的支持,成就了大悲院的中兴时期。
中国文化渊源留长,浩如烟海,近几年,我将整理过的一些文史资料性的文章,汇总归类,以方便大家共赏......
去看看>>